夏天的晚风总是裹着茉莉花香，吹动我书桌上的信纸。这些天我反复翻看去年深秋你写在银杏叶上的"永远"二字，叶脉里凝固的阳光至今仍能刺痛我的眼睛。记得那天你穿着褪色的牛仔外套，在图书馆后巷的落叶堆里突然转身，发梢沾着细碎的金箔，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精灵。

我们第一次牵手是在初雪降临的夜晚。你踮着脚尖把围巾绕在我脖子上，指尖的温度透过毛线织成的网，让我想起外婆织毛衣时总爱哼唱的童谣。后来你总说我的掌心像永远晒不到太阳的温室，却不知道每次你发烧时，我整夜握着你的手，掌纹里浸透的药香比任何香水都更让人安心。去年台风天我们被困在高铁站，你靠在我肩头数着玻璃窗上的雨痕，说每道水痕都是时光写给世界的情书，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所谓爱情就是有人愿意陪你把狼狈过成浪漫。

厨房里飘来焦糖的甜香，是你新学的提拉米苏在烘烤。我蹲在旁边观察你系围裙的样子，忽然发现你眼角的细纹比去年深了些。记得刚在一起时你总抱怨我做饭像在实验室调配试剂，现在却开始研究我的拿手菜谱。上周你偷偷把我的旧衬衫改造成围裙，领口绣着歪歪扭扭的"专属厨师"，这大概是你最浪漫的发明。凌晨三点你发来照片，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，背景是初遇那家咖啡馆的霓虹灯牌。

最近总在翻看老照片，发现我们旅行时总爱在地图上用红笔标记未来。从北海道的薰衣草田到冰岛的极光观测站，那些潦草的笔迹连成一条蜿蜒的星河。你总说等我三十岁就开间花店，要种满你最喜欢的绣球和铃兰。我悄悄查了园艺学校的招生简章，发现报名截止日期是下个月。上周路过花市，你盯着橱窗里的大理石花盆看了很久，最后却转身买回一盆多肉，说等它长成小森林再换容器。

昨夜你枕在我胸口熟睡，睫毛在月光下像停驻的蝴蝶。突然想起大学时在日记本里写过的句子："愿做你窗前的常春藤，在四季更迭中永远保持缠绕的姿态。"此刻台灯的光晕里，你鬓角的碎发被镀上金边，让我想起《小王子》里狐狸说的"驯养"——原来爱就是每天清晨醒来，发现自己早已被对方驯化成最安心的模样。

晨光爬上窗棂时，你正用棉签沾着蜂蜜涂抹我的嘴角。这个动作和你给流浪猫喂食时一模一样，温柔得让人想永远沉溺其中。书架上那本《小王子》的书签夹在第七页，铅笔写的日期是2018年9月12日，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。你总说等我写完这本书的续篇，现在看来，或许我们早已在时光的褶皱里续写了无数个故事。

厨房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，你端出盛在粗陶碗里的早餐。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，我看见你眼底泛起的笑意，像晨雾中透出的第一缕阳光。这个瞬间突然懂得，所谓永恒不过是无数个这样的晨昏，是你在厨房哼唱走调的歌谣，是我蹲在花圃前研究你新买的种子，是无论多少个四季轮回，我们依然愿意把对方当作最珍贵的收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