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阳光透过纱窗斜斜地洒在书桌上，我握着铅笔的手微微发抖，草稿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第五个圆圈。妈妈端着冰镇西瓜从厨房走出来，冰碴子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叮当作响，我下意识把书包往怀里搂了搂，后背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。

那是去年暑假的某个午后，蝉鸣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耳膜上。我蹲在书桌前写数学作业，草稿纸铺了满地，草稿纸铺了满地，草稿纸铺了满地。第五次算错应用题时，铅笔尖突然"啪"地折断在几何图形上，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戳了一下。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飘进来："说了多少次要写完再出来！"

我攥着被汗水浸湿的校服下摆，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。妈妈端着搪瓷盆站在门口，盆里的西瓜被刀切成整齐的月牙块，红瓤上凝着晶莹的水珠。她蹲下来用沾着西瓜汁的围裙擦掉我鞋底的泥点："先写完作业再吃西瓜。"

当第八道应用题再次出现红叉时，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妈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客厅拖，冰凉的瓷砖地面擦过脚心，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。她把我按在沙发上，膝盖抵住我的小腿，手掌重重落在后翘起的裤腰上。

火辣辣的疼痛像有无数根针顺着脊椎往上爬，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哭出声。妈妈的手掌带着西瓜的甜腥味，每打一下都让我想起上周被数学老师当众批评的场景。那天她也是这样拽着我的书包带，说要把我的错题本贴在冰箱上。

"啪！"第六下打在尾椎骨，我整个人缩成一团，额头抵住沙发的毛绒布料。妈妈突然松开手，冰镇过的西瓜在瓷盆里"咚"地砸出清脆的响。她捂着发红的手掌愣在原地，眼眶里蓄着的水光让我想起小时候她教我骑自行车时的样子。

那天之后，妈妈的围裙口袋里总揣着薄荷糖。她会在检查作业时故意把冰镇过的玻璃杯放在我手边，会在周末的早餐桌上念叨："昨天看到个动画片，主角因为粗心被打屁股，结果后来发明了自动解题器。"我盯着她眼角的细纹，突然发现她鬓角的白发比上个月又多了几根。

上周整理旧物时，我在书柜最底层翻出那个沾着茶渍的笔记本。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"错题本"，内页贴着被数学老师批注的试卷，还有用红笔画的笑脸。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条，是妈妈用铅笔写的："今天发现小满会主动检查作业了，奖励一个西瓜。"

此刻我坐在书桌前，冰镇西瓜的甜香从妈妈端来的果盘里漫出来。她坐在对面织毛衣，毛线针碰撞的脆响和着空调的嗡鸣。我翻开新买的错题本，在扉页写下："今天学会用计算器验算，奖励自己一杯奶茶。"妈妈愣了愣，眼角的笑纹比往常更深了些。

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楼下孩童追逐的笑声。我咬开吸管时，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去，带着薄荷的清凉。妈妈织毛衣的竹针"咔嗒"一声，像极了那个夏天冰镇西瓜碎裂的声响。